证券时报记者 许盈 杨庆婉
“市场回暖，最近一位两融大客户找我们下调融资利率，最终定为低于年化3%。”一位券商分支机构负责人透露，为了留住这位老客户，所给的融资利率比房贷利率还低，已经逼近该券商的资金成本。
Wind数据显示，截至8月25日，沪深两市融资融券余额合计为21883.27亿元，时隔十年再创新高。投资者融资需求攀升，但两融佣金和利率的价格战却愈演愈烈，不少券商人士向证券时报记者表示，一些头部券商两融利率持续创行业新低，整体息差逼近盈亏平衡点。
对此，部分业内人士呼吁，券商两融业务不应只聚焦拼价格，而需重视提供差异化服务，适度“反内卷”。
客户持截图“比价”
“行业整体息差逼近盈亏平衡点，很多券商的两融利率已逼近资金成本，将进入‘赔本赚吆喝’阶段。”一位中型券商分公司总经理告诉证券时报记者。
记者注意到，近期在网络社交平台上，一些引流帖以投资者口吻宣称新开的百万元资金两融账户费率为3.6%，或在评论区宣称两融融资利率“无门槛4%，大资金3.6%可谈、新客3.8%”，以吸引潜在客户。
据记者了解，当前券商两融业务的融资利率跌破4%并非普遍现象，但不少券商从业者表示，近期两融业务价格战激烈程度显著上升。其中，个别头部券商因资金成本较低，所提供的融资利率持续刷新行业新低——对5000万元以上高净值客户给出的利率低于3%的，还有部分券商针对无资金门槛的普通客户，也能提供开户即可享受的3.8%利率。
事实上，券商两融利率的定制方案较为复杂，且始终处于灵活调整状态，不仅不同券商会存在明显差异，即便同一券商的不同营业部之间，利率水平也可能差距较大。此外，存量客户与新开户客户的两融利率同样存在一定区别，例如券商为吸引新客户，通常会向新开户的两融投资者提供更低的利率。
“价格战已蔓延到各个层级的客户群体。有些净资产50万元的客户，也会拿着其他券商客户经理的聊天截图、小红书评论区的相关截图找到我们同事，询问融资利率能否给到3%，若无法满足就提出销户。” 前述人士向记者表示，当前客户对融资利率的敏感度正不断提升，不少客户会主动对比不同券商利率差异，以选择利率最低的券商。
“我们没有跟着卷，但今年以来新开户的高净值客户融资利率也降至3.5%～4.5%，普通新客普遍在5%以上。”一位大型券商上海地区营业部总经理告诉记者，“我们尽量通过差异化的增值服务留住客户，单独降利率佣金不是明智选择。”
融资利率连年走低
两融价格战在行业内并非新鲜事，在当前市场整体利率下行背景下，两融的融资利率下降已成必然。然而，许多业内人士明显感受到，近两年融资利率的下降速度有所加快。
以成都市场为例，一位当地券商两融业务人士告诉记者，我国自2010年正式启动融资融券交易业务以来，市场融资利率最初为8.35% 标准利率。2015年牛市期间，当地的部分大资金客户开始对融资利率敏感，市场利率随之降至约7.5%。2019年至2021年，当地大部分券商两融利率仍稳定在6.5%～7.5%之间。但自2022年起，利率已悄然降至约6%，并首次跌破6%关口。2024年，头部券商平均利率约为6%，最低可降至4%以下，今年以来这一下降趋势更明显。
上海一家头部券商营业部人士也表示，由于融资标准利率为8.35%，2015年之前市场融资利率普遍在8%以上。到了2021年和2022年，融资利率已降至6%～7%。如今，一些券商为新开户的高净值客户提供的融资利率甚至已降至4%之下。
该人士分析，融资利率的快速下降，一方面缘于市场整体利率的下行趋势，另一方面部分券商通过降低融资利率来吸引客户。在A股市场，投资者最多只能开立一个融资融券账户，与普通账户可开三个不同，因此能够吸引到两融客户，基本就锁定了客户。券商通过较低的两融利率吸引客户后，虽然其FTP（内部资金转移定价）考核可能不合格，但这种策略并非着眼于当期收益，而是着眼于未来利率继续下行时的息差收益。
业内呼吁差异化服务
近年来，在行业激烈竞争之下，一些券商两融业务出现“量增价减”现象，尤其是头部券商因为市场份额较大，受到的冲击也较大。例如，中信证券2024年的两融利息收入为71.41亿元，同比下滑14.41%；华泰证券2024年两融利息收入为67.73亿元，同比下滑13.6%。
目前融资余额已突破2万亿元，尽管息差持续收窄，但预计券商两融利息收入同比仍会有所增长，只是增长幅度不及2015年。
一些证券业内人士提出，券商两融业务需适度“反内卷”，不应只盯着“拼价格”，而要注重差异化服务供给，助力客户服务高质量发展——比如优化科技股两融策略、创新跨境两融工具、推进客户分层服务等。相反，若两融利率持续走低，客户规模增长带来的收入又难以覆盖成本，券商利润会大幅受损，进而不得不减少投研团队投入，使得对客户的风险提示与策略服务能力下降。
前述券商分公司总经理也向记者表示，两融价格战若过度聚焦价格，可能隐藏合规风险。两融业务本质是杠杆交易，风险较高，并非所有资金量达50万元的投资者，都具备足够的风险承受能力与投资知识来使用两融工具。若券商营销人员一味以低利率引导客户开展融资交易，片面强调市场机会、融资成本低等有利因素，便存在合规风险。
“‘反内卷’不是拒绝竞争，而是把竞争焦点从‘比谁更低’拉回到‘比谁更专业、更安全’。‘卷利率’的直接后果是压缩券商的利润空间，无下限压低利率不利于行业稳健发展。”该人士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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